洞口很快就要被从上方砸下的吊灯掩埋。
他只得将这句莫名获得的叮嘱抛之脑后,几步向前,像胡渣男人一样矮身从洞口跳下。
冰冷的空气自下方涌上,一片漆黑。是拍品储藏室。
脑内画面闪过,方才那张有些熟悉的脸终于被安放在了对的记忆场景当中。是他被悬赏追杀的那个天台!
当时他放走了一对咒术师双胞胎,其中一个就是方才提醒自己的男人。
松田伊夏将目光投向前方,胡渣男人尚未从高空摔落的眩晕中缓过神来。
但已经有一股气味从下方浮上,是咒灵的味道。
他站在原地,却感觉有什么东西隔着几米厚的地面,安静地向上,同他脚所踩着的地方贴合。
随着他向前走动的动作,沉默地、黏腻地跟随。
——拍卖会之上。
沙哑的女声从那侧传来,不见平时充满神秘感的轻慢语调,带着几分急切:“波本,你现在在哪里?”
“我?托你的福,我正在想办法进入那家拍卖行,去给宠物新添点装饰。”男人声音戏谑。
对方似乎松了口气,声音也更加冷硬:“你最好别靠近那家拍卖行。”
安室透动作一顿:“嗯,为什么?”
“因为你手上攥着我的秘密,所以我不想让你在没删除那段录音之前就死在随便哪个地方。”贝尔摩德冷笑,“波本。如果你想活命,最好让你的小红苹果远离那栋建筑,特别是离地底近的房间。”
“别怪我没提醒你。”
这通莫名在此时打来的电话骤然被挂断。
安室透呼吸几乎停滞,他尚未来得及将对方在此时打电话告知这件事的逻辑思索清楚,就感觉整个地面都猛得晃动起来。
地震?不,不对。
晃动太过剧烈,他甚至需要扶着墙面才能稳住身体。
有客人从楼梯那边过来,在站稳那刻朝着楼下大堂看去,惊恐道:
“塌陷了!!!下面塌陷了!!!”
安室透脸色瞬变。
“松……伊夏…!”
“滴滴滴…滴滴滴…滴滴滴!!”
“松……”
……谁在…说话?
脑子好似一台被切断所有电路的机器, 余下的零件努力运转,却只会发出“咔嚓咔嚓”的响声。
一片空白。
声音像是从世界的另一侧传来,肩膀、后腰和内脏的疼痛都隔着一层薄而朦胧的轻纱。
“滴滴滴…!!”
“……田…伊夏?”
“…松……夏!”
滴滴炸响的警示灯将地下通道映出一片刺目猩红, 将万物染上浓郁的色彩。
压在胸口的呼吸同血沫一起呼出,有什么东西顺着额头留下来, 随着姿势流过紧闭的眼睛,向下蔓延。
耳膜轰鸣。
“松田伊夏!”
……哥哥?
黑卷发的少年倏地睁开眼睛。
面前是一只在猩红灯光下辨别不出颜色的手, 宽大,厚实, 正费力从建筑体的夹缝中伸进来, 想要拽住他的手臂。
大脑尚未来得及运转,身体却先一步凭借本能行动。
沾满灰尘血污的手伸出, 向前迎去。
握住了那只伸来的手, 人体温度自相贴处蔓延。
松田伊夏心脏仿佛被熨斗熨平, 灵魂都随之一颤, 整个人立刻清醒了过来。
不是。不是松田阵平。
那只从外面伸进的手紧紧地、颤抖地握住他的, 并不算熟悉的男性声音从外面传来:“……孩子,孩子你撑住,我现在就救你出来。”
是方才率先进入地下层室的那个胡渣男人。
松田伊夏低低咳嗽了一声, 大脑阵阵疼痛。
之前发生了什么?
——……对, 他进入了地下通道,感觉到位于更深的地下, 有什么东西亦步亦趋地跟随者自己。
并不算严重的威胁, 可以暂时忽略不计。
胡渣男人在短暂的恢复后立刻发现有人跟着自己下来, 他声色俱厉地拽住松田伊夏质问为什么会来这里。
少年一摊手, 可怜兮兮:“我被你威胁着拍了几样拍品,根本付不起钱, 还和最后那个老板竞了这么久价,万一他来找我麻烦怎么办,倒不如直接和你走了算了。”
胡渣男人:“……??”
谁威胁你了!
他明明之前一直好好站着,半点都没怎么动过,怎么就被当成威胁了?!
而且一个能拿到邀请函进来的少爷居然付不起钱,这理由也太不像样了。
他一口气提至胸口,一转眼又借着手上的微型手电筒看清了少年的脸。
方才对方跟着自己一起下来时将面具撞掉,露出的脸同声音一样,透着无法遮掩的青涩,看上去刚成年的模样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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