莫拉卡尔没有留宿,而是在和辛西娅谈妥之后直接踏着夜色离开了辉光圣所。
浪费时间对于他而言太过奢侈,假公济私地在这个夜晚满足一次个人的私心已经是他所接受的极限。
辛西娅的情况没有他预想的好,却也没有那么糟——贝里安还是起到了一定作用,虽然比他预期得要有限,但至少他的存在能让辛西娅不再那么浑浑噩噩。
而他所惦念的半精灵正立于高台廊下,面无表情,望着他离开的方向,直至那片剪影彻底消失在夜色中,才移开了视线,沉默转身。
一直立于她身后的贝里安,直至此刻才长出了一口气,凑上前去拉过她的手,帮她暖着。
“你先回去休息吧。”辛西娅抽出手指,按住了他的手背,声音有些疲惫。
闻言,贝里安动作一滞,却想起什么,立刻尽力掩盖着自己的异样,环住辛西娅的肩,低下头蹭着她的侧脸,很有些撒娇的意味:“我还不困……”
辛西娅却没有如往常一般看向他,只是反手捏了捏他的颈侧,任他抱着,不再言语。
·
竖琴手。
这个名字在吟游诗人的歌谣里,常与侠义、公正、守护弱小的传奇相关。
这当然包含了一定自吹自擂的成分。
在那些真正了解世界表象之下,阴影之中的运作法则的人眼里,它更像一个幽灵——一个为达目的,不择手段的幽灵。
正义的旗帜可以高高飘扬,但翻涌于其下的暗流,却是叁教九流、无所不用其极的泥淖。
辛西娅从来知道,想要撼动盘踞于毒瘤根茎之上的权力堡垒,再干净的手也难免要触碰污秽。
包括她自己。
但好在,她并不在乎这一点。
即便抛开莫拉卡尔在竖琴手中的地位,他本人的能力也相当值得认可。他的加入,如同为精密的齿轮组补上了最后一块拼图——虽然他本人并不这么认为,他依然觉得辛西娅的计划太过粗糙。
但她已经不是他的下属了,他所能做的只有帮助。
这位看似高风亮节,实则时常游走于规则边缘的灰色地带的竖琴手大师,其能量与人脉让原本荆棘密布的计划陡然变得简单。
至少,在风险等级上,远低于上一次辛西娅离开无冬城时承接的那次委托。
辛西娅凝视着手中那瓶在昏暗光线中流转着诡异蓝光的药剂。
来自莫拉卡尔的杰作,一瓶效力强大,副作用同样不可小觑的变形药剂。
重塑骨骼与皮相,将她的半精灵特征完全抹去,塑造成一个截然不同的、符合人类贵族审美的艳丽的躯壳。
而代价是,失效之后皮肤下如同无数蚂蚁啃噬的细微刺痛,以及在身体与精神紧绷结束之后反扑的,幻觉般的昏沉。
但那时候,她应该已经抵达了安全屋,这一切都不会对行动造成任何影响。
一套剪裁精良,用料昂贵却品味庸俗的裙装包裹着这具临时塑造的躯体。
浓艳的妆容扭曲了她眼底的朦胧,只留下故作忧愁的风尘感。
她挽着身边这位大腹便便,笑容讨好的中年富商——一个曾因走私药材而被莫拉卡尔捏住把柄,如今不得不偿还人情的可怜虫。
而他们的目的地,正是费尔南德斯府邸灯火通明的夏季酒会沙龙。
至于审查?
贵族们再强的戒备心,也免不了他们愚蠢而深蒂固的傲慢。
他们谨记着要提防那个一个多月前装扮成乐师潜入的半精灵,故而对所有演奏人员和宾客的种族进行了排查。
很严密。
唯一的问题就是他们放过了那位体面绅士身边,看起来除了珠宝和哀愁一无所知的的人类情妇。
她就像意见精美的、带着体温的配饰,依偎在男伴的臂弯中,孱弱而无害,理所当然地穿过了守备森严的大门,再次踏入这一座曾被她搅得人仰马翻的府邸。
空气中弥漫着香水、雪茄、陈年佳酿与食物油脂的混合气息。水晶吊灯折射出炫目的光斑,落在珠光宝气的宾客身上,当然也包括辛西娅刻意低垂的眼睫。
她完美地扮演着自己的角色——一个被豢养的金丝雀,带着对年华易逝的忧虑,试图掩藏,却仍易被察觉的对金钱的贪婪,以及,恰到好处的愚蠢。
她轻声细语地附和着富商的夸夸其谈,目光却像无形的蛛丝,悄然粘附在来往穿梭的仆人、循着路径巡逻的守卫、以及通往主家私人区域的走廊入口上。
时机在觥筹交错中悄然酝酿。
当大厅中央,那位被重金聘请的歌手用华丽的花腔咏叹调唱出最后的华彩,结束一曲,赢得满堂喝彩与雷动掌声时,巨大的声浪完美地盖过了另一个微不可闻的声响。
书房厚重的橡木门上,一个隐蔽的秘法锁核心被一道精准的敲击术瞬间压制,失效。
这种小贵族圈子里被奉若至宝的高级防护,在真正精通奥数的人眼中,简单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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