隔天薛斐然和陈熙在当地的饰品店买了些纪念品,陈熙由着他挑,眼睛盯着橱窗里一个俄罗斯套娃发呆。
下一秒薛斐然就把那玩意儿拿到陈熙眼前,献宝似地看着她:“你喜欢吗?”
陈熙瞥了那红红绿绿的娃娃一眼:“还行。”
薛斐然就买下来了,在她看不见的地方还多拿了几个。
结账时只听店里货架那头传来叮铃郎当的响声,像是什么掉了,原是个小孩拿巧克力时摔了一跤,整个货架都倒了。杂货店老板是个腿脚不大方便的老人,平时搭把手的小伙子这会儿不在。
陈熙就看着薛斐然在那里忙前忙后,一边拾掇着东西一边笑着和老板闲聊。
那老板的皱纹折起来,偶尔发出“嚯呵嚯呵”的苍老笑声。
陈熙觉得似乎薛斐然的身边总围绕着笑声。
读高中那会儿也是如此,看见他的人总笑着,有老师们骄傲欣慰的笑,同学们友善敬仰的笑,脸红害羞的笑,爽朗感激的笑,他像个漂亮明媚的春天,大家见了都喜欢。
老板送他出门时薛斐然径直走向陈熙,东风吹起他额间的碎发,身上黑色的冲锋衣遮住他半个下巴,脚步稳而坚定。
走近了,牵起她的手说对不起,让你等太久了。
老板眯着眼睛看着这个和他有些相似的脸庞的阴郁姑娘,问:“thisisyoursister?”
紧紧牵着陈熙手的薛斐然忽然被剥夺了侃侃而谈的能力,涨红了脸结结巴巴。
陈熙笑了。
“yes”她说。
去车行租车的路上他们遇到了当地的圣诞老人,薛斐然跟小导游似跟她介绍是圣诞老人,他笑着问她:“要去合张影吗?”
换做平时她想她一定会拒绝的,可或许是那天的风太亲人了,方才杂货店的事让她有些开心。或者是薛斐然的眼睛太亮。
反正她同意了。
小羊的眼睛登时就亮起来,反应迅速地去询问那白胡子的红衣老头,动作甚至有些急切。
被人记录的感觉陈熙觉得别扭至极,在镜头下显得有些紧张。
最后是薛斐然放下相机,走到她身边捏了捏她的手。
陈熙不知道薛斐然是怎么发现她紧张的,他捏的力道不大,带着点安抚的意味。
“紧张了吗?”
陈熙沉默了会儿,任由他捏。
她想起小学的时候,六年级的班主任偏爱活泼捣蛋的孩子,莫明连带着不喜欢她。
陈熙和班上几个同学比赛得了奖,那人举着手机给他们几个孩子照相,忽然“啧”了一声。
“陈熙,你天天板着张死人脸给谁看。”
薛斐然叫了她一声,她无声看着他。
“再来一张,好吗?”
陈熙看着他松开手往后退。
圣诞老人笑眯眯地比着动作,薛斐然念着倒计时,在最后一个数字跳出来时,他看着镜头外的陈熙笑了笑。
“很棒。”
后来那张照片她拿到了一张,一直摆在书架上。
在当地一个小车行他们租了辆宽敞的越野车,一路往芬兰北端开。
薛斐然偶尔会问她冷不冷,把灌好的热水袋塞在她怀里,问长问短的,活像个老妈子。
偶尔呢,他会提起他从前来北欧的经历,高考的那个假期他一个人跑去奥地利,他从小出去比赛得多了,一个人出去爸妈也放心。
陈熙听得出来薛斐然很开心,但不清楚他为什么开心。她不懂薛斐然和她再来同一个地方有什么可开心的。
陈熙把头靠在车窗上,看着车外闪过的针叶林。
“其实我不需要看极光。”
薛斐然轻轻摩挲着她的手。
“但我想让你看到。”
天色渐晚时,他们在某个小湖边扎了营,这里真的更冷了点,薛斐然在帐篷里多铺了条毯子,又在帐篷前生了堆火,拿出还温热的驯鹿肉给陈熙切好了。
这是他们在芬兰的最后一晚,也是他们看见极光的最后机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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