么可能死而复生?
入夜后,陆誉辗转反侧。
他披上衣衫点亮了屋内的灯盏,他长坐在几案前,轻轻抚摸着被重新缝好的布兔子。
会叠布兔子的人肯定有许多,但把黄豆当成心脏的人,除了挽挽也不会有第二个人。
他的脑海中不停地回溯着定安郡主同孩子说话的模样,突然想到回京第一天林舒宴说的话。
——“她的养父母早逝,早早就嫁了人,男人也是个命薄,活该早死。我们在江南寻到蕴儿的时候,她采药意外坠崖,胳膊和双腿骨折,若不是遇到好心人把她送回家,她就不在人世了,她挺着大肚子躺在茅草屋里仿若等死一般。”
——“那会,蕴儿的儿子才一岁,他瘦瘦小小躺在她的身旁,紧紧攥着蕴儿的手,灰扑扑的脸上有一双洁白的眼眸,看得人直落泪。”
若是他的挽挽被人救回来,会不会也是这样?
想到这里,陆誉的心脏瞬间绞痛,仿若被一双无形的大掌紧攥着,痛得他身子微弓,胸腔中仿若被压了一块千百吨重的巨石,一股甜腥瞬间涌上喉咙。
既然怀疑的种子已然种下,不论结出来什么果子,他总要验证一下。
第二日,清晨。
散朝后,陆誉散朝后前往文渊阁处理公务,在途径上书房时,听着孩子们朗朗的读书声,他微微回眸望去,只能看到照壁。
他紧攥着手中锦盒,收敛眼眸继续向前。
这是他来文渊阁的第二日,姗姗来迟的周首辅终于出现,他推三阻四总是不愿见他,但扔推给他许多闲杂琐碎的公务。
陆誉处理了一上午公务,回过神已然午时,他手指轻触着早上带来的锦盒,想着上书房的孩子们已然开始用膳。
他站起身来便要过去,突然却听到了门口小吏劝阻声响起。
“你是谁家的孩子?这里是公务要地不可乱闯,快些回上书房吧。”
“我我找陆大人。”
听着熟悉的孩童声音,陆誉的脚步也快了许多,他绕过书案走至门口。
璋儿的声音瞬间变得欢喜:“陆伯伯。”
陆誉对着小吏说道:“无妨,孩子是来寻我的,你先下去吧。”
说罢,他就把璋儿引到了一处文渊阁外的一处石桌前,“怎么想着要来寻我?”
璋儿抿着嘴,脸颊瞬间泛红,他从怀中掏出一个小荷包塞到他的怀中,腼腆地说道:“昨天谢谢伯伯,这是我送你的礼物。”
陆誉没有说话,眼眸却一直在看着璋儿的面容,他的双眸真的像极了云挽,说话的语气也分外轻柔。
“你尝一尝,这是我娘做的莲子糖,很好吃的。”
璋儿见陆誉没有动作,他着急着打开荷包,从里面捏出一个放在陆誉的手心,眼眸中满是期待。
“是很好吃,你娘是在江南长大的吗?”
陆誉感受着糖在口中化开的甜意,问道。
璋儿也往口中塞了一颗,缓缓说道:“是的,娘还会做好多江南好吃的。”
“那你爹呢?”陆誉眼眸低垂,轻声问道。
“我不记得他长什么样子了。”
璋儿含着糖,眼眸中却闪过一抹遗憾,他小声说道:“虽然没有爹爹,但是大舅小舅都很好,我喜欢他们。”
陆誉说道:“既然你送了我礼物,我也送你一份,这块端砚方正也不算很大,最适合你放在上书房学习用。”
璋儿连连摆手道:“不用不用,我是给你礼物的,你怎么还要送我礼物,外公已经给了我一块了。”
小娃娃眼眸澄净,不愿占别人半分便宜。
陆誉轻轻抚着他的头,把砚台的锦盒放在小朋友怀中:“那就当作是我送你的生辰礼物。”
“可是我今年的生辰已经过了。”
陆誉眼眸微微颤抖,轻声问道:“这才二月底,你是正月生的吗?”
璋儿摇了摇头,“我是二月初二的生辰。”
二月初二。
他的云璋也是二月初二,也是个六岁的孩子。
陆誉的声音变得有些沙哑,“你听你舅舅唤你璋儿,你的大名是什么?”
璋儿笑着说道:“之前娘唤我宝宝,外公给我改了大名唤作林昭璋。”
两人简答再聊了几句后,璋儿就抱着锦盒匆匆跑去上学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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