全是骂人家的话,御史们居然去了姓氏,称呼的这么亲热。
&esp;&esp;可见当朝官员之间爱恨交织实在复杂,一旬一旬过去,竟弹出了些真感情。
&esp;&esp;据说这本集子内藏百篇真实奏折,大多附圣上回批,而且只内部刊印,一本难求。
&esp;&esp;其内行文或辛辣率直,或温言讽谏,集全体御史之毕生所学,是新御史磨练笔力时的必读之物。
&esp;&esp;沈厌卿离京时,御史大夫还微服去送他,老泪纵横:
&esp;&esp;“没有了沈大人,以后御史台怎么办呢!”
&esp;&esp;沈参军咳了两声,隔帘温声回他:
&esp;&esp;“吏治清明,海晏河清,乃是陛下所望,万民之幸啊。”
&esp;&esp;也不知谁才是御史大夫。
&esp;&esp;……
&esp;&esp;回到上元宴这一晚。
&esp;&esp;沈少傅戴着金玉冠,一袭红袍随侍在皇帝身侧,贵气得如同神仙中人。
&esp;&esp;只是入席后偶尔咳嗽,蔫蔫的,有点强打精神的意思。
&esp;&esp;几个参宴的御史有意关心一下,奈何沈大人坐的太高,他们坐的太远,根本够不着。
&esp;&esp;旁边内侍似乎低身替他们问了,沈少傅也只是摇摇头。
&esp;&esp;歌舞换了几轮,菜也吃的差不多,本来席间都有些醺醺然了,忽然上首处传来清脆的瓷器破裂声,伴着一声女子的惊呼。
&esp;&esp;众人猛地抬头去看,见方才还矜贵坐着的沈少傅此时跪伏在皇帝脚下,颤栗不止;
&esp;&esp;主位上的小皇帝则半身鲜红色酒液,一身明黄色新衣毁了个彻底,神色怔然。
&esp;&esp;地上数片碎瓷,方才尖叫的侍女跪在边上,皇帝身边乱作一团。
&esp;&esp;下面的人不知该放下筷子立正还是装没看见此等惨剧,一气也不敢出。
&esp;&esp;歌舞全停了,舞姬乐师抱着水袖乐器跪了一地,方才热闹的宴会此时竟落针可闻。
&esp;&esp;小皇帝很快反应过来,挤出一个微笑:
&esp;&esp;“本来裁了两套新衣,还选不好穿什么,如今老师帮我了……”
&esp;&esp;“快请起来吧,老师,衣服不及人重要的。”
&esp;&esp;说罢就要离座去亲自扶,周围侍者怕万金之躯踩到碎瓷,慌忙拦住。
&esp;&esp;沈厌卿长跪不起,仍不住叩头,咳嗽着说出许多不重样的请罪之语。
&esp;&esp;他额角被地上瓷片割伤,血淌了满脸。
&esp;&esp;连仇人都忍不住顶着紧张气氛偷偷看几眼,唯恐此生再看不到这位大权臣如此狼狈的模样。
&esp;&esp;皇帝身边的大太监领了意,越过瓷片上前,拉住沈厌卿的胳膊要把人扶起来。
&esp;&esp;沈厌卿动作一停,竟挥手把对方的手打开了。
&esp;&esp;许多人呼吸一滞。
&esp;&esp;听闻沈大人和这位公公素来不和,没想到关系竟差到这个程度。
&esp;&esp;当着圣上的面也敢闹起来——还是在这种要命的情境下!
&esp;&esp;不过小皇帝一言未发,似乎没什么想法,也真是坐得住,年纪轻轻就有了先帝的风范……
&esp;&esp;作为安芰前任的大太监表情僵住,一时不知道手该放在哪。
&esp;&esp;沈厌卿也不说话,在地上借力撑了一下,自己起来了。
&esp;&esp;他身形晃了晃,抿住嘴,回头点那刚才尖叫的宫女:
&esp;&esp;“劳烦,扶我一下。”
&esp;&esp;跪的急,压在碎瓷片上了。
&esp;&esp;他红袍下摆上嵌着几片青瓷,血顺着边缘往下滴,像漆树上扎的小碟子。
&esp;&esp;红衣染血看不大出来,只是颜色深了一块。
&esp;&esp;那宫人本以为今日必死无疑,不想还有脱身的机会。
&esp;&esp;她抹了把眼泪,慌慌张张跑过来,尽了全身力气才把摇摇欲坠的沈大人撑住。
&esp;&esp;沈厌卿低眉垂眼,朝小皇帝道:
&esp;&esp;“臣自知罪无可赦,但今日上元佳节,不好扰陛下及诸位同僚兴致——臣先退下去待罪了。”
&esp;&esp;说罢倚靠着宫人下阶,踉踉跄跄路过他各位同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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