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esp;&esp;而他张口就是一句解剖是医术的根基,这简直是冒天下之大不韪。
&esp;&esp;“咳。”裴之远勉强收拾住失去控制的表情,深纳一口气,继续问,“那你倒说说,为何是解剖?”
&esp;&esp;李明夷等的便是这句话。
&esp;&esp;他的语气,同样没有迟疑:“道理很简单。工匠有图纸,才能造物;印刷有字模,才成书籍。同样,要做医生,必须了解人体的结构。晚辈还想斗胆问一句……”
&esp;&esp;“若连死人都不了解,又怎么敢对活人治疗?”
&esp;&esp;听到这里,裴之远的神色已经由震惊转为深思。他深深注视着眼前口出狂言的青年,却并未有责怪的话,反倒是问:“这就是你师傅的学说?”
&esp;&esp;面对裴之远沉肃的目光,李明夷没有直接地回答是或不是,只道:“我是这么想的。”
&esp;&esp;裴之远许久没有说话。
&esp;&esp;从对方平静的眼神中,他看到了一种熟悉的笃定与倔强。这种眼神,他只在自己的师傅王焘的身上见过。
&esp;&esp;满腹的话到了嘴边,一时竟说不出口。
&esp;&esp;“你说的没错,道不同不相与为谋。”许久之后,裴之远才再次开口。不过这次,他没有再继续追问什么。
&esp;&esp;说完这句话,他便站起身,看起来像是失去了收徒的兴趣。可走到门口时,他却忽然站住,回头看向李明夷。
&esp;&esp;“但老夫仍然相信。”他唇角展开,笃定地道,“你我之间,一定有相同的地方。”
&esp;&esp;说罢,方才离开。
&esp;&esp;一定有相同的地方。
&esp;&esp;离开官医署,走在去往西市的路上,李明夷仍在想着这句话。
&esp;&esp;“喂,阿叔你看看,这个幞头能卖多少钱啊?”在他身边一蹦一跳的卢小妹,因为这笔天降钱财而心情大好,打出门起就没停止过叽叽喳喳。
&esp;&esp;“看谢老板愿意给多少吧。”对方的回答未免敷衍。
&esp;&esp;卢小妹撇撇嘴,姑且看在他带来财运的份上没有抱怨,把那顶乌纱幞头举高了仔细盘看。
&esp;&esp;她一边举着幞头往前走着,一边已经开始打算:“那怎么行,他至少砍八成,咱们得先定个底数。我想想看,一两,好像太少了。二两……”
&esp;&esp;“二两银子。”
&esp;&esp;一道清朗的声音,从前方传来,将她的计划打断。
&esp;&esp;二人同时停住步伐,不解地朝前看去。
&esp;&esp;只见拦在路上的,是一个身量挺拔的缁衣青年。他就站在谢氏质库前几步,仿佛已经等了一阵子,见到二人,顿时露出爽朗的笑容。
&esp;&esp;“在下冒犯了。某见小娘子这个幞头十分精致,又听你说要拿去卖,因此想直接买下,不知小娘子能否行个方便。”
&esp;&esp;“是吗?”卢小妹看看他满面春风的脸,又望了望他背后的谢氏质库,忽然明白了什么般,把幞头往身后一藏。
&esp;&esp;“我还没说完呢,二两银子也少了,这个价我不卖。”
&esp;&esp;李明夷一时沉默。
&esp;&esp;来了半个月,他也算对这个时代的经济水平有了一些基础认识,二两银子委实不算一笔小数目了。这姑娘真是经商的好材料,抓住机会就坐地起价。
&esp;&esp;果然,对面的青年闻言露出为难之色:“可某一年的收入,也不过三两……”
&esp;&esp;“那就三两吧。”卢小妹审时度势,马上改了口风,“看你这人也算爽快,不然我就卖去质库了,到时候就不止这个价了。”
&esp;&esp;对方听到这话,却没有她想象的焦急,反而莫名笑起来。英俊的眉眼含笑,是很讨喜的模样。
&esp;&esp;不过他也没还价,只以商量的口吻道:“我没有这么多现钱,能不能先和小娘子赊账?”
&esp;&esp;没钱?没钱还想买东西啊。
&esp;&esp;这句嘲讽卡在卢小妹的嘴里,望着对方阳光般和煦的眼神,愣是没说出口。
&esp;&esp;就在她稍做纠结的时候,忽然听到质库前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——
&esp;&esp;“朗之,你怎么在门口站着不进来?”
&esp;&esp;青年马上应道:“遇上了相识,所以说了几句话,舅舅您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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