较于食谱中所载,更特别的是,这一锅定魄糕面上,淡青色的叶脉状纹路自然流淌。
冒着热气的糕点上,还有几丝活泼的翠绿灵光犹如有生命的小鱼,在锅鼎中自如地穿梭游弋。
谢言星压抑着擂鼓般的心跳,灵力一引,那抹活泼的翠绿灵光像是通晓心意般,乖巧地自鼎中流淌而出,在她面前凝结,最终串成了一个散发着浓郁生机的小小草环。
成了!
拜师大典一梦后,沉沉压在肩头的阴霾,似乎被这缕游弋的绿光撕开一道缝隙。隐隐的光透过缝隙,其后是一条行的通的全新道途。
谢言星唇角终于抑制不住地扬起一抹真切而明亮的笑意,小心地将五块定魄糕收入玉盒,将小小的草环珍而重之地别在发间。指尖掐诀,练功房内的一切痕迹瞬间一扫而空,清除得干干净净。
推开练功房的门,阳光已铺满回后山的小径。
看看时日,竟已不知不觉过了五日。
踏着金光,谢言星拎着玉盒,步履轻快地走向后山。
不知这些天小师叔可有忧心这法子行不行得通,然后去研究什么“其他方法”。
该让小师叔看看,她选的这条路,通了。
后山,小师叔难得地没有坐在桃花树下,而是在后山空余的草坪上另辟了“雅座”。上好的白玉茶具在日光下泛着温润的光,茶香袅袅,场面颇为郑重。
谢言星脚步一顿。路边繁茂的树丛挡住了视线,只能看见小师叔端着那抹温柔而无懈可击的笑,正悠悠品茶,与对座的人交谈。
她下意识放轻呼吸,悄然向前几步,拨开浓密的枝叶缝隙。
对面,一位白衣女修单手抱剑,坐姿如松。她并没有碰面前的茶杯,只是听着,侧颜清冷。
风长老!
熟悉的面容让谢言星心头一惊。眼前的人与梦里前世宗门议事会上那张漠然的面孔重合。
前世,宗门议事会决议剜她剑骨的时候,风长老也如现在这样,只是看着,没有赞成,也没有反对。
在谢言星惊愕的刹那,风长老如有所觉,倏然转头,目光如电,劈向谢言星的方向。
无形的威压冰冷锐利,瞬间穿透遮掩的树丛,锋利地向谢言星刺去:“谁?”
谢言星呼吸骤停,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。她咬紧牙关,顶着令人窒息的威压,从树影后一步步走了过去。
“风长老,误会了。”苏昭辞温润的声音适时响起,打破了凝滞的空气,“这是我先前同你说的那位暂为我调理身体的弟子。前五日一直在外修炼食修法诀,我看不过去,于是与你商议。”
他笑容依旧完美,转向谢言星,语气自然得仿佛在介绍一位寻常访客:“言星师侄,这位是流光峰风长老,出师前学的是寒天峰剑法。”
谢言星退后半步,沉默地盯着苏昭辞,想要从他的神情里看出他的心思。
苏昭辞此时的神情与上一次碰面时大相径庭。上一次,他的目光简单但真实,那句“千万小心”言犹在耳,握住她手时的颤抖也不似作伪。
今日,苏昭辞只是端着完美的温柔笑意,避开了她的目光。
怎么方才五天,就变成完全不熟悉的模样了?
不祥的预感从心头升起。
风长老目光扫过谢言星,无喜无悲。她手腕一振,长剑铿然出鞘。
刹那间,清辉流泻,如月华铺地,剑光皎洁,好似新雪初降,美得令人屏息。
然而剑锋过后,只余下刺骨的寒冷,仿佛空气都被冻结。
风长老挽了个简单的剑花,剑尖斜指地面,声音清冽犹如泉水击石:“这是我的剑,如何?”
谢言星看着那柄光华流转的剑。
除了清冷出尘,风长老在东澜仙宗弟子间最广而传之的传闻是——
和剑尊不对付。
谢言星隐隐有了猜测,但却不敢相信,一股难以言喻的疲惫涌上心头。
她闭了闭眼:“清辉如月,剑光如雪,至高至寒。好剑。”
风长老微微颔首,收剑归鞘,动作行云流水:“你既然也觉得我的剑好,又不喜欢剑尊,那随我修炼,方不算浪费天赋。”
她没什么表情,话语却断然:“食修小道,终究是浪费。”
“浪费天赋”。
这四个字狠狠地撞在谢言星心头。
先前她以为小师叔也信食修之道有路可走,原来小师叔这回请风长老前来,是想告诉她这句话的吗?
她感到脑海里有一道光骤然炸开,轰得她一时间看不清眼前人的神情。
因此也没看见,听到风长老的话,苏昭辞脸色忽然惨白,面上的笑意再维持不住,顾不上平息开始颤抖的声线,急忙开口就要解释:“言星……”
“小师叔。”谢言星打断,上前一步,直直走到苏昭辞面前,声音异常平静,平静得可怕,每一个字都像冰珠砸在玉盘上:“你也认为,我修炼食修一道,是浪费天赋吗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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