伴。如此,他才可以放心地去西北。
可即便他为李姝菀做好了万全的准备,当他看向李姝菀红着眼望着他时,愧疚之情仍如丝网缚在心头。
如今,他也成了他“抛妻弃子”的父亲。
风雪灌入肺腑,冷得发寒。兄妹二人在这雪中相顾无言,好像要说的话都已经说尽了。
李奉渊走过去,伸手替李姝菀拢了拢身上的毛氅,用拇指轻轻抚了下她冰凉的脸。
“我走了。”他说,随后下定决心般收回手,翻身上了马。
李奉渊曾经怨过李瑛,恨他将自己一个人扔在空荡荡的将军府,恨他离别时只有短短几句叮嘱,好似无话可说。
可当如今李奉渊站在李瑛的位置上撑起这个家,在离别时望着马下不舍看着他的人,才终于明白当初李他的父亲每一次离家时是何心境。
不是无话可说,而是不知如何开口,任何一句话都可能变成不能兑现的允诺,就连一句简单的“等我回来”都有千斤之重。
此一去,不知多少年能回。
又或者他会如他的父亲一样,再也回不来。
李奉渊握着缰绳,深深看了李姝菀一眼,而后收回了视线。
李姝菀知道他就要离开,睫毛一颤,眼泪倏然流了下来。她动了动唇瓣,像是没了力气,几不可闻地唤了一声。
李奉渊没有听见。
他握着缰绳,朝着风雪中驰去。马蹄跑动起来,片刻便离出数十步远。
泪水模糊了视线,李姝菀望着李奉渊越来越远的背影,颤抖着、声嘶力竭地叫喊:“哥哥——!”
余音绕过长街,消散在风雪中。
马上的人似乎听见了,又似乎没有。
在那双盛满泪水的眼睛里,那道离开的身影一次都没有回头。
担子
担子
李姝菀今年才十二岁,而在这十二年里,她却似乎一直在经历离别。
襁褓中时,她被生母遗弃在医馆门口。
七岁那年,她随李瑛离开寿安堂,来到了只在他人口中听过的都城。
之后她过上了从未奢想过的快乐日子,天真以为可以和李奉渊长久相伴。
而如今,李奉渊也抛下她去了西北。
李奉渊离开后,无人敢在李姝菀面前提起他的名字,仿佛这三个字成为了某种禁忌。
府内的下人眼睁睁看着她们明媚活泼的小姐失去朝气,变得沉默寡言。
人人可怜她,却也比以往更加敬畏,因为李姝菀如今就是这府内唯一的天。
一如曾经掌家的李奉渊。
夜雪覆了高檐,宋静披着厚实的绒氅,提着盏孤灯,独自穿过夜色来到了栖云院。
冬日天黑得早,傍晚时,雪好不容易停了,然而天气却似比昨夜更冷。短短几步路,宋静已冻得喉咙发痒,咳了好几声。
他呼出口寒气,拢紧了灌风的衣襟。
明日便是除夕,新年将至,宋静方才收到杨府的来信,邀李姝菀明日除夕夜游,一同过年。宋静特意来询一询李姝菀的意。
府中如今清冷不少,宋静希望李姝菀能和好友出去走一走,散散心,切莫如从前的李奉渊常常窝在府内,久而久之,容易失了生气。
到了东厢,宋静在门口跺了跺脚底粘着的细雪,才迈步进门。
房中暖热,主仆几人正围炉煮茶。李姝菀抱着百岁坐在一旁,看柳素给它做小衣裳。
她比宋静想象中要坚强许多,李奉渊走后,她便没再哭过,只是也不爱笑了。面色总是很静,像从前的李奉渊。
狸奴今年也有五岁了,性子温和了不少,像个小大人。入了冬后,最爱做的事便是赖在李姝菀身上取暖。
李姝菀看宋静来了,让侍女搬来凳子给他。
宋静谢过,也围在炉边坐下。
炉火一烤,身上附着的寒气也跟着翻涌,宋静喉咙又发起痒,他没忍住,背过身咳了两声。
李姝菀看他咳得耳红,同桃青道:“桃青姐姐,倒盏茶给宋叔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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