底前,缓缓合上了书。
他少有期盼之事,但他此刻希望,这封信永远不会有被李姝菀打开的那一日。
几年后,西北平定,大军返京数日前。
李奉渊身着青衣,孤身伫立城楼高处,安静眺望远方。
一名年轻的将士登上城楼,朝他跑来,拱手笑着道:“将军,信使来了!周将军让我来问问您,有无家信要寄回去。”
战事已平,将士们报平安的家书多得能当柴烧,李奉渊前些日也早早写好了寄回去的信。
他望着远方雪下新绿,头也不回地道:“在我桌案上的书中夹着,去拿给信使吧。”
“是,将军。”
将士来到李奉渊的营帐,在桌上翻找片刻,从一本兵书末页翻出了一封有些厚的书信。
信封不起眼的边角有些发黄,不像近日所写。然而将士并没多想,拿着信离开了营帐。
他没看见,桌案上未被翻开的另一本书里,赫然夹着另一纸薄而新的信封。
当那封写于五年前的遗书阴差阳错送到五年后的李姝菀手里后,又被她原封不动地收捡起来、藏于暗处。
书信人不知信送了出去,收信人不知这便是期盼多年的家书。兜兜转转,叫人唏嘘。
不知最后会否如书信人所期盼的那样,这信永远不会有被收信之人打开的那日。
番外四蔻丹
时入夏日,暑气渐热。
这日李奉渊下值后,顶着暑热打马回府,回到栖云院,起了一身汗。
天热,李姝菀不愿出门。李奉渊回来时,她正坐在矮榻上,同柳素桃青围在一起悠悠闲闲做蔻丹。
矮榻上放了一方小桌,桌上堆了一堆做蔻丹的器具,玉石研钵里捣碎的凤仙花汁混着明矾,色泽明艳,宛如浮现在远天上的烈烈红霞。
已至傍晚,然夏日昼长,天色仍亮。李奉渊进门,倏然挡去大半的光,正涂着指甲的三人齐齐回头看他。
柳素桃青瞧见李奉渊的身影,起身屈膝行礼,奉上凉茶。
二人颇有眼力见地让出了李姝菀身旁的位置,到一旁待着去了。
李奉渊刚从宫中回来,身上还穿着禁军统领的银甲,剑眉锐目,气宇轩昂,身形笔直如青松,立在李姝菀这金丝软玉环绕的屋子里,惹眼得紧。
李姝菀每次见他穿着甲胄都忍不住多看几眼。
李奉渊见她停了动作,挑着眼眸直勾勾地看自己,唇边没忍住勾起抹浅笑。
不大明显,但心里指不定有多高兴。
李姝菀似没瞧见他唇边的笑,问他:“饿了吗?膳食已经备好,要不要先用膳?”
他看着她没涂完的指甲,道:“待会儿用吧,不急。”
他穿着甲胄,又起了汗,没挨李姝菀太近,隔着小桌案在她对面坐了下来。
房中置了冰鉴,凉意舒爽。李姝菀涂罢指甲,往指甲上缠同样浸了花汁的蚕丝纱布。
动作间宽袖滑到手肘,露出白净匀称的手臂,手臂内侧隐隐有李奉渊夜里留下的吻痕。
李姝菀没发觉,李奉渊瞧见了,伸手欲盖弥彰地替她将衣袖拉高了些。
下人在,李奉渊没多说什么,拉完袖子就把手收了回去。
李姝菀有些莫名,抬起眼眸看了他一眼。
李奉渊少见李姝菀做蔻丹甲,看了一会儿,忽然道:“我来吧。”
李姝菀半信半疑:“你会吗?”
李奉渊笑着道:“你教我,我就会了。”
他接过一指宽的丝纱,学着她的动作替她把指甲挨个挨个缠了起来。动作间掌心的粗茧不经意蹭着她的手指,有些痒。
他手倒是巧,将李姝菀的手指头包得匀称,五指纤细修长,像是戴了红笔帽的玉笔。
李姝菀举起手看了看,满意地点了点头,她看了会儿,忽而捞起李奉渊的手端详起来。
习武之人惯动刀剑,手掌也大,但并不粗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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