想起自己部族里饿得嗷嗷叫的孩子。
怎么个章程?比都骨问道。
很简单。谢乔伸出手指,你们出人出力,运送指定数量的石料或木材到指定地点,我们验收后,当场结算粮食。绝不拖欠,童叟无欺。她语气轻松,像是在谈一桩普通的生意。
比都骨将信将疑,但眼前的景象和谢乔坦率的
态度,让他决定赌一把。他带着族人开始了这项特殊的工作。起初,族人们还有些抵触和疑虑,但在第一批粮食按时足额地发放到他们手中时,所有的疑虑都烟消云散了。沉甸甸的粟米,那是能救命的东西!
干活虽然辛苦,但能换来实实在在的粮食,能让家人吃饱肚子,这点辛苦又算得了什么?比都骨看着族人们脸上渐渐出现的笑容和希望,心中的天平彻底倾斜了。
谢乔言出必行,从未克扣过报酬,有时还会额外给些盐巴或旧衣物。她派来的人也只是监督工程,并无监视或欺压之意。比都骨甚至几次见到谢乔亲自来到工地,询问他们的困难,态度亲和。
经过这段时间的实际接触和观察,比都骨最后一丝疑虑也打消了。他秘密召集了部族的核心成员,将自己的决定告知了他们。在生存的希望面前,没有人反对。
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,温洒部族悄无声息地拔营了。他们驱赶着仅有的牲畜,带着所有的家当,在勒节派来的向导引领下,绕过单于的耳目,朝着谢乔为他们划定的那片位于长城庇护下的新牧场,开始了艰难而充满希望的迁徙。
与此同时,一支匈奴队伍正策马扬鞭,朝着温洒部族曾经的驻地疾驰而来。为首的是羌渠单于麾下的一个百夫长,名叫阿古达,脸上带着惯有的倨傲。这次的任务是催粮,在他看来不过是走个过场,那些穷得叮当响的温洒部族,难道还敢违抗单于的命令不成?
快点!快点!阿古达挥舞着马鞭,催促着身后的手下,早点收完粮食,早点回去喝酒!这鬼地方,风沙都能把牙碜掉!
几个手下哄笑着应和,其中一个凑趣道:头儿,温洒部那些家伙,估计早就把粮食准备好了,就等着咱们去呢。说不定连羊都宰好了!
哼,谅他们也不敢怠慢!阿古达冷哼一声,心里却在盘算着这次能捞到多少好处。温洒部族穷是穷,但蚊子再小也是肉。
然而,当他们翻过一道沙梁,远远望见温洒部族的营地轮廓时,阿古达脸上的轻松表情凝固了。太安静了,安静得有些诡异。没有炊烟,没有牧人的吆喝,甚至连狗叫声都听不到。
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,阿古达催马加速冲了过去。
等他们冲到近前,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都勒住了马,惊得说不出话来。
原本应该扎满帐篷、人声鼎沸的驻地,此刻空空荡荡,只剩下几顶被风撕扯得破破烂烂的帐篷骨架,在风中摇曳,发出呜呜的怪响。地上散落着一些被遗弃的破旧家什,一个摔碎的陶罐,几根啃得干干净净的羊骨头,还有早已熄灭的火堆残留下的冰冷灰烬。
风卷起沙尘,吹过空旷的营地,带着一种令人心头发毛的凄凉。
人呢?!阿古达的声音有些嘶哑,他瞪圆了眼睛,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,温洒部族的人呢?!
玉门关以西二十里,黃沙肆意翻涌,天地仿若被无尽的苍茫所吞噬。在这片广袤无垠的荒漠之中,突兀地出现一片绿洲,镶嵌在沙海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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