吕仲已跟了上来,冷不防听到他新祖宗问:“这些都是走公帐?”
吕仲讪讪道:“这让小的怎么好说。”
“上官问话,自然要实话实说。”季承宁掐挑眉,“既都走公帐,便是朝廷的东西,等下差人把这些都封存起来,放进库中。”
饶是吕仲阅人无数都被季承宁弄懵了,一双眼睛愣愣地瞅着他,“那,”他结结巴巴道:“大人用什么?”
“这不必你管。”
季承宁在里间站了片刻,只觉得那熏香浓得呛人,嫌恶地扇了扇鼻子,“还有这些,一并封起来。”
“大人,历来官署所用都是朝廷供给,今日您,您若自己备上,旁人或许会议论纷纷。”
季承宁挑眉,“谁议论?”
吕仲:“……”
他哪敢说!
季承宁无奈地叹了口气,“好吧,把外面的玩器字画都收起来,只留办工所用,核对好的单子给我抄一份送来,哦,还有这张床,也送入府库。”
前者乃季承宁封存登记以待来日所用,后者——小侯爷洁癖作祟,绝不肯躺别人躺过的床。
就算来日他真要在官署休息,叫侯府的匠人另做好的送来便是。
吕仲如获大赦,忙不迭地应了。
因为季承宁的“让步”,他居然对这位新上司产生了些感激之情。
他跟上季承宁,提醒道:“大人新官上任,按成例,应该去拜守官神。”
季承宁拣了张干净席子坐下,示意吕仲也坐,“为什么?”
后者受宠若惊,坐到和季承宁不远不近的地方。
他心道哪有那么多为什么,面上却看不出一点不耐烦,“回大人,历来大人都会去拜神像,求官运顺遂,平步青云。”
“许敬恩也拜了?”
吕仲:“……是。”
季承宁一听许敬恩也去了就觉得这神不灵,许敬恩现在连下不下得来床尚未可知,还平步青云呢,他再用力点许大人就得平步地府,无趣地摆摆手,“你下去吧。”
“是,是。”
吕仲走前还不忘小心翼翼地掩住门。
季承宁一手撑颌,目光空空荡荡地落在对面挂着的风雪美人图上。
大雪如絮,朱衣摇曳,明明只一道墨痕,却叫人看出了千般寂寥,万种风情。
季承宁捏着案上暖玉镇纸玩,一对莹白狮子头在他手中转得虎虎生风。
轻吕卫乃圣上亲卫,本该最端宁肃穆之所在,然就他半日所见,便有官员狎妓、侍卫疏于训练、贪墨挪用国帑种种。
他虽知道水至清则无鱼,但,至少也得是水。
照他看,陛下这轻吕卫充其量只能算泥坑子,诸位同僚都是泥坑里快快乐乐打滚的乌龟,转念一想,自己现在是这群乌龟的首领,乃是个头号大王八,小侯爷脑子一抽,竟伏案笑出了声。
“嘎吱。”
季承宁抬头。
画像上的朱衣墨发的美人变成了活的,朝他徐徐步而来。
作者有话说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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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婆晚安[撒花]
“谁想吸引你注意力?!你……
来人身量高挑,生得粉面碧眼,鼻梁高而眼窝深,高高束起的长发微微卷,像只骄蛮漂亮的小豹子。
这般特殊的形貌……季承宁努力回忆了一番,是泾阳王家的九公子江临舟。
据说这位七公子是泾阳王和一蛮族小妾所生,其样貌虽也很不错,但因太过肖似蛮人,不被泾阳王所喜。
“小侯爷。”江临舟恭恭敬敬地见了个礼。
“江公子,”季承宁点头,忍不住多看了江九几眼。
江临舟笑道:“小侯爷新官上任,诸同僚都觉得荣幸非常,我们几个特意在玉薤楼定下酒席,不知小侯爷可愿赏光?”
他不称官讳,反而一口一个小侯爷,仿佛与季承宁极相熟似的。
这个我们显然是指轻吕卫内几个有身份体面的世家子弟,譬如……季承宁想,荣熹大长公主的亲外孙梅雪坞,再譬如淮王家的五公子周琀。
众人皆知永宁侯世子很有些风流癖性,故而特意找了个顶顶好看的人物来请他。
只不过江临舟眉眼虽含笑,细看之下却有些屈辱和烦躁。
季承宁扬唇。
眸光一转,含笑地落到江九身上,“请问江公子,是单来当说客的,还是要同去玉薤楼?”
江七被他灼灼的目光看得脖颈发烫,不由得退后半步。
这季承宁竟然真如传闻中一般,荤素不忌男女皆可浪荡无耻……!
江临舟险些咬碎了满口银牙,强忍羞意,“自然是要与小侯爷同去。”
他颧骨笼着层红,江临舟太白,这层红就显得尤其明显,好像轻轻拿指尖一划,就能渗出血来。
季承宁见他被逗得都要哭了,适可而止,“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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