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就见苛丑也想跟上来,被拦住了这鬼面色臭得厉害,甘衡便伸手弹了他一下:“乖乖等我。”
这哄小孩一般的做派,苛丑到是受用,一句话没说,当真乖乖站着不动了。
长生观偏殿,甘衡一进去就闻到一股浓郁的药味,屋里什么声音也没有,只有清晰的水漏声,一声一声提示着所有人时间的流逝,却也像某种意义上的倒计时。
他看到屏风之后隐隐绰绰的人影,不确定地唤了一声:“丹丘道长?”
苍老嘶哑的声音缓缓道:“走近来些……让贫道看看你……”
甘衡便应着这话走上了前,两人隔着一盏屏风,仅靠那被微弱的烛火投映到屏风上的影子辨认彼此。
“久闻丹丘道长大名。”甘衡刚俯身拜下去,那屏风就犹如书页一般自动翻开,两人之间再无遮挡。
甘衡一愣,抬头看过去,那高坐之上就是先前在长生观门口见到的那老头,丹丘子颤颤巍巍地冲他抬手,费力地招了招,尤嫌甘衡离他还不够近。
甘衡便又往前走了几步。
此时两人之间不过半臂距离,离得近了,甘衡甚至能闻到丹丘子身上的味道,一股很浓郁的檀香,可这檀香再重都遮盖不住腐朽衰颓的味道,那是将死之人身上特有的。
丹丘子伸出手,那手臂上只剩皮了,而且皱纹和斑点丛生,仿佛使点劲就能将它整个从骨头上撕下来。
甘衡眼见着丹丘子够不着自己,那手却还是迟迟不肯收回,他便连忙上手扶了一下,“道长,当心。”
丹丘子浑浊花白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瞧着他,已经薄到快要消失的唇紧紧抿着,他突然意味不明地说了一句:“快了……”
甘衡皱眉问他:“道长说的是什么快了?”
丹丘子突然激动地从高位上站了起来,他如今这般高岁还活着都已经是奇迹了,哪还有站起来的力气,繁复的道袍之下整个人犹如腐化的朽木,仿佛下一瞬就会被这厚重的袍子压垮。
“道长!”甘衡惊得立马一把撑住他,不让他倒下去。
丹丘子瞪着眼睛,浑身都在震颤,他伸出手也不知道究竟是要握住什么,字字泣血道:“大厦将倾啊!!!!”
下一秒,他整个人便合眼晕了过去。
“道长!!”吓得甘衡也顾不上什么礼数不敬了,抱着人就往外面跑,“来人啊!快来人!你们道长厥过去了!!!”
长生观(二)
在外面候着的鹤山道人听到这话立马冲了进来。
“快!方才还好好说着话呢!突然就晕过去了!”甘衡被吓出一身冷汗。
他二舅姥爷的,这世上除了荀樾那老头,唯一一个能活到三百岁的,可不能是在跟他聊天的时候聊死了吧,那他这多罪过啊,这长生观里的小道士还不得要他自刎谢罪!!
鹤山道人扒开丹丘子的眼皮看了一眼,略微松了口气,“不打紧,只是一时气血攻心,年纪大了,扛不住情绪大开大合了。”
甘衡心还没落回去,“你要不再仔细看看,可别出了什么问题……”
鹤山道人就笑了笑:“不用担心,道长的大限,他自己都算到了,不在今日。”
甘衡这才松了口气。
鹤山道人问他:“就是不知道道长同你说了些什么,竟是激动成这样。”
甘衡想了想,没想明白,“他统共就跟我说了两句话。”
鹤山道人:“哪两句?”
“‘快了’,‘大厦将倾’。”
鹤山道人一愣,“没了?”
甘衡又想到了什么:“噢,那‘大厦将倾’后面还有个‘啊’字。”
鹤山道人沉默了半响,无言地看了甘衡一眼。
甘衡就不好意思地笑了笑:“你们这些修道的都挺玄的,一字一句都有深意,我怕掉了个字,理解的意思就不同了。”
鹤山道人:“……”
很快丹丘道长就悠悠转醒了,醒来一见到甘衡,就死死地抓住他,瞪着眼睛看了他好一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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