空洞的敲击声。
她思索片刻,似是在斟酌用词,而后她道:“你被下药了,在八年前。药物抹去了你大部分的记忆。”
独孤怜垂着眸:“是什么人给我下的药。”
他好歹也做过两次魔君,这般轻易地被下了药,对方估计来头不小,说不定是受了浴火掌宫的指使。
但这也不太对,风琉璃大可以直接杀了他,再不济剖他魔骨断他经脉废他修为。这般把他弄失忆了放出来,他想不通会对浴火宫有什么好处。
谢不归眨眨眼,露了几分女孩情态:“你怎么问这个,你不该问解药怎么弄到么?”
独孤怜落在桌面的指上覆了一层霜,向茶几中心蔓延。
谢不归挑了一下眉:“怎么?你想报复?”
独孤怜不着痕迹地蹙了一下眉:“以我的修为——”
谢不归啧了一声,打断:“你空有一身修为,没了记忆,你能知道法术咋使?”
独孤怜沉默着,又听谢不归道:“况且,记忆恢复后,你自然会记起那个人的。”
独孤怜:“这里头是有什么忌讳么?”
谢不归食指竖在唇前,做了个噤声的手势:“天机不可泄露。”
她想了想:“我倒是能旁敲侧击地跟你提提,给你下药的人你认识,你们关系很亲。”亲到不能再亲了。
“你放心,他不会……”谢不归刚想说“不会伤害你”,又忽然想到,从某种程度上来说,那人其实是这世界上伤独孤怜最深的,不论是□□上还是精神上。
于是她顿了顿,最终道:“从某种意义上来说,他不会伤害你。”
于是独孤怜便没再作声,垂眸兀自思索着。
解药方
茶室的雾气依旧浓,但比起先前还是淡了不少,隐约可以看见书架的轮廓。谢不归瞥了眼书架,忽然没头没尾地来了一句:“书么,说到底都是供人翻阅的,记载的东西自然也都是官方的说法,总是人眼睛看到的东西,至于私底下的事情,哪能让所有人都知道呢?”
这句话的意思再清楚不过。独孤怜其实自己也明白。他的性子和书上记载的大同小异,一般人不敢靠近他,记得住的自然也是大同,只有他自己才知道那些小异。
例如他并非对谁都那么冷,他只是孤僻且慢热。
天地阁主也知道,但她不会写下来公之于众,只会默默放在心里。
也许同他关系亲密的人也知道。
谁知道谁知道呢,反正总是常人所不知道的秘密。
谢不归从桌底下拉出一卷纸,又从书架上拿了一支笔,两样一并递给独孤怜:“记下来罢,省得忘了。”
独孤怜一手按着纸一手拎着笔,方欲问这是要他记什么,谢不归便开口了。
“甘草,陈皮,肉桂,各五钱。这些在寻常药铺就能买到。”
独孤怜这才明白这是要他记解药的配方。
“蟠桃花蕊四钱,要晒干的。仙道那些山里多得是,人间有些黑市也有卖。”
独孤怜闷声记着。
“龙鳞磨成粉。什么龙都行。蛟不行,要渡过真龙劫的。”
他上哪找真龙去?
“极阳天魔血十二滴。”
独孤怜干巴巴地问:“不能是极阴天魔血么?”
他自己就是极阴天魔体质。有这种体质基本都是藏着掖着,因为浑身都是宝,跟唐僧肉似的谁都想来一口。
极阳天魔体质自然也如此。
那他怎么知道谁是极阳天魔体?
谢不归:“那人给你下的药唤作忘尘丹。忘尘丹有味药材便是天魔血。你这颗忘尘丹用的是极阴天魔血,解药自得相悖。”
她又想起了什么似的:“对了,用的还是你的血。”
独孤怜:“……”
下药那个人跟他真的关系很亲,他信了。
“沙华九钱,晒干磨成粉。”
独孤怜:“曼珠沙华的沙华?”
谢不归嗯了一声:“曼珠是花,沙华是叶,别搞混了。”
“它不是独生于冥界么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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