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中毒?”
“中的是什么毒,可能与酒同服?”林与闻问。
“应该是可以,”程悦皱起眉头,“这种毒药可以溶于一切。”
“砒霜?”
“不是,是砂贡。”
“嗯?”
林与闻愣了愣,“砂汞有毒,那不是,”他说这话的时候特意低下声音,“神宗皇帝不是总用那东西……炼丹吗?”
“是大人,”程悦点头,“是药三分毒,砂汞既可以用来炼丹,超过剂量也可以毒杀人。”
林与闻抿起嘴唇,“你确认是吧?”
“是大人。”
“这个徐广厦待在大院的时候,陈大人因为生气连杯茶都没给他,更不可能下毒了,所以至少陈大人是没有嫌疑了。”
“那大人觉得是?”
“凶手肯定就在客栈里。”
林与闻眯起眼睛,“还好早让袁宇他们盯着了。”
“大人说凶手,”程悦敏锐地抓住林与闻的用字,“就说明大人不觉得死者是自杀了?”
“本官虽然很希望他是自杀,但是都到这个节骨眼了,我要是他也定要先考完再死啊。”
程悦笑了下,忽然明白过来,“大人是觉得他文章不错?”
“嗯。”林与闻背着手,“不只是我,连主考陈大人也觉得他文章不错,就是因为他学问很好还要搞这些花头陈大人才那么生气。”
程悦正好拿过徐广厦的那篇文章,“字也是很好。”
“还行吧,不知道为什么,我是觉得这字没什么神气。”林与闻歪着头跟程悦一起看,“但应该是圣上喜欢的那种,工整又带着些花哨。”
“我以为皇上喜欢的是大人的字。”
“不,圣上喜欢这种,他说我的字好,是因为我的字真的好。”林与闻大言不惭,“虽然现在还不能审问那些学生,但是你还是要查查中毒的源头在哪,我已经和客栈说了,随时配合你。”
“多谢大人。”
程悦突然反应过来,“大人这段时间做什么呢?”
“本官啊……”
林与闻叹口气,“监考。”
180
圣旨果然和大家料得差不多。
来不及派新的官员来监考了,扬州地方官员原地升职,履历上全加上了监考的职务。升得最高的当然是沈宏博,直接副主考,主管此次乡试的一切具体事务。
但大家没一个高兴的。
这也就是个临时职务,办好了不一定记功,但是办砸了必牵连三族。尤其他们这些地方官员散漫惯了,只是早起一关就要了他们的命了。
这里的他们主要指的就是林与闻。
黑子把他从床上拉起来,就用那盆里的冰水往他脸上洒,“大人,快醒醒吧。”
林与闻的眼睛迷迷蒙蒙的,一看外面天都还没亮了,声音都带哭腔了,“我考试那年都没起过这么早。”
“大人,”黑子很拿这时候的林与闻没办法,只能按着袁宇说的,把肉饼准备好,“大人,新出锅的肉饼。”
“嗯?”
黑子真觉得自己这样像在逗狗,但也只能这样,把肉饼放在林与闻的鼻子下面让他闻闻味道,哄着林与闻坐起来,再给他更衣洗漱。
乡试整整九天,对官员们是考验,对学子们简直就是渡劫。
林与闻一看他们在那狭小的号舍里翻来覆去的样子心里就难受,他自己也有过这个时候。
他心里一不忍就想凑近了看看他们的卷子,写得什么玩意啊。
四书五经都读到狗肚子里了,这来干什么的,凑数的吗?
别舔你那个笔尖了,舔秃了也写不出来的!
教书先生没教过你写字是怎么着,这龙飞凤舞的,不给誊录的人一点机会是不是。
林与闻越看越堵心,还是退了两步,就他这学生不行啊还是别人的也不行啊。
林与闻顿时明白陈有同怎么总是怒气冲冲的,要是天天对着这一群士子很难不生气啊。
知府大人没把他们当畜生用,两个时辰许他们休息一阵,大家就都坐在一个凉亭里喝茶。
扬州的官员相对来说都很年轻,平常很说得到一块,但他们现在谁也不敢在这一圈扬州卫的眼皮底子下讨论今天的考试,只能互相注视着对方眼睛,浅浅微笑。
林与闻本就嘴里寂寞,看到那考试从食盒里拿出各样干粮点心,口水都要流出来了。他们这些临时考官虽然有食盒定时送过来,但是要经过好几道检查,到嘴里的时候都凉了。而且这菜都是知府大人定下的,全是素,把林与闻的脸都要吃绿了。
他现在就想赶紧回到江都县衙,把上次袁宇送他的芡实糕吃了,枣泥馅的那个。
九天时间一过,那些士子们像是逃一样就从贡院都冲出来了,不论是路边的酒肆茶楼,还是花街的教坊暗娼,全是一夜无眠。
林与闻倒睡得很香,他得养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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