历史上所谓的青瓷,也不是一开始就能做到炉火纯青之色。南北朝时的青瓷,大多带有灰色或者黄色,这种情况要一直到唐朝才会消失。
说到底是烧瓷时炉温不够高、釉面材料里的氧化铁还原不够充分(氧化亚铁是青色的,如果所有氧化铁都在烧制过程中全部还原到氧化亚铁,那就颜色纯青了,不会再混杂黄、灰色调。)
诸葛家在豫章搞青瓷,说到底也才搞了一年,所以质量还需要慢慢进步,这是很正常的。拿半年前的鄱阳县景德镇产物来说,黄色和灰色的色调比例只会更高。
荆州与扬州也算接壤,贸易顺畅,富户也不少,此前黄祖之战结束后,就有少量豫章青瓷通过商贾流入,很快被荆州上层追捧。
连刘表、蒯家兄弟、蔡瑁这些人都在用,一时蔚为风雅。顺带着这些名士也学会了瓷器优劣的品鉴,知道色泽越是偏向纯青的越珍贵高雅、越黄的越土俗——
但实际上,这种风雅潮流审美,也是扬州那边来的商旅故意传播的,荆州名士们中招了都不自知,谁让确实越青的东西越稀缺呢。
眼前送给司马徽的这批,已经是诸葛兄弟挑了又挑,选了最新一批烧出来的、工艺最成熟、釉面还原最彻底的。这玩意儿还得看点运气,因为同一批次青瓷里面,每一件的还原程度也会参差不齐。
“太过了太过了,孔明这孩子,太多礼了,这是何必呢。”司马徽看了之后,连连摇头。他是真的亲自躬耕的人,对器用没那么讲究,见自己用的比刘表都好,觉得很不妥。
庞统却不容他推辞,还吩咐庄客取来刚煮沸的水,把茶壶茶盏都烫刷一遍,然后煎上庐山云雾茶,请司马徽品评。
司马徽抿了一口,也颇为好奇,那些豫章人到底是用了什么办法,在不破坏茶叶本身形状的情况下,就把那股涩嘴的味道给去掉的。
真香。
汉朝人原本喝茶,必须用葱姜蒜甚至花椒丁香调味,为的就是除掉没有杀青的茶叶里的涩味,甚至不得不把茶叶弄成碎末。
司马徽不想有损自己淡泊名利的形象,连忙抑制住自己欣赏这些风雅之物的念头,主动转移话题,
问起庞统这两年多在扬州的建树,还想说几句“不可为了建功立业,急功近利”之类的话敲打。
庞统则是非常自豪,直截了当显摆:“只因在下年轻,整整两年半了,依然只是豫章郡丞。不过诸葛府君(诸葛玄)的脾气,先生也是知道的,跟先生一般清雅淡泊,不理俗务。豫章民事政务,多半落在我肩上了。
唉,车骑将军麾下贤才还是太少了,也不知要过多久,才能有足够的郡县之才,帮着把这些繁琐之务扛走。我还是喜欢只参赞军机、不管别的。”
司马徽闻言微笑,也不揭穿,只是顺着说道:“是么?老夫也听闻车骑将军仁义之名远播,多有贤士投效,如何还会缺士?公威这两年近况如何?现居何职?”
孟建在一旁拱手回答:“前年为彭泽县令,去年迁南昌县令,今年讨伐黄祖期间,略有微功,加师友从事,仍兼领原职。我也自知年轻识浅,尚需砥砺,难掌一郡事务,不比士元高才。”
司马徽身后众人听了庞统、孟建的官职履历,其中几个有意出仕的,已经有点意动。
个别不会做官,只想做学问的,也至少觉得江夏会是一个好去处。只有向朗此前刚刚得到了刘表的征辟,让他去临沮当个县令,他虽未回复,但总觉得有点不好意思。
这个时代的人还是要脸的,如果已经收到征辟后,直接拒绝也就罢了。但是在犹豫观望期间、别人开价比第一家更高就跳槽,对名声不太好。
而庞统等孟建说完,立刻补充了一句:“车骑将军虽仁义之名远播,多有贤士投效,但还是比不上他所掌州郡增长之快,这才缺人。
三年前仅剩一郡之地,全靠礼贤下士、众志成城,如今已有七郡之地,地跨徐扬荆三州,岂能不缺?诸位师弟有意出仕报国者,何不抓紧眼下的机会?刘荆州虽也尊贤礼学,但终究不能用人,否则孔明与我又何必远赴扬州、投奔英主。”
众人听了之后,纷纷看向司马徽。
司马徽这一世还没见过刘备本人,也没结交过,只是听闻其名声,他想了想,便问了庞统一个问题:
“久闻玄德公有英雄之志,以匡扶汉室、除贼定乱为念。此心虽仁,但自古治乱循环,昔高祖斩蛇诛秦,由乱入治,至王莽篡汉,又由治入乱,已二百年矣。光武中兴,又由乱入治,至今二百年,又由治入乱,恐未可猝定。
袁术虽行僭伪、又旋遭族灭,但其危害远不及王莽,恐也担不起当世嬴政、王莽之凶灾。嬴政、王莽窃取天下,皆撑持了一十五年方亡,其中嬴政一统十二年,方才战乱四起,三年攻战而亡。王莽一统九年,方才战乱四起,六年攻战而亡。
袁术既没能如嬴政、王莽暂时一统,持续时间也仅三年,这乱世怕是还远远没乱够,天下人心之怨愤,也远远未能在一个暴君身上发泄完,汉室又如何能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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