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由,然而家中父母却不肯遂她的意。
在二十五岁那年,何令仪被父母逼迫跟闻父闻永利结婚,两年后生下闻葭。闻永利并非是个合格的父亲,在闻葭出生前他尚且能装得像个人,自从女儿长到半岁之后,闻永利便开始早出晚归,一开始只是出去喝酒,最后恶化到偷何令仪辛苦攒下来的钱去赌/博。那时的何令仪对闻永利也并非完全没感情,她想努力把日子过好。以前会为一点小事打抱不平的女人开始变得容忍让步,开始对丈夫睁一只眼闭一只眼,然而,这些宽容并未换得闻永利的悔改。
闻永利开始变本加厉,直到某天何令仪再也拿不出来一分钱让他去赌,她抱着女儿跪在他面前求他回头。然而让何令仪没想到的是,自己不但没唤回他的良知,还反过来被他指着鼻子痛骂。
她再也受不了,向闻永利提了离婚。
那天闻永利跪在她面前扇自己巴掌,她也没正视他一眼,咬下牙狠下心把婚离了,并且争取到了女儿的抚养权。
母女俩如此独自安静地生活了几年,闻葭终于长大了点,何令仪带着她再嫁了。
何令仪跟章树是在闻葭四岁那年在绿皮火车上认识的,那个年代没有电子产品,两张卧铺面对面,十几个小时的车程总能聊上两句,一开始何令仪对章树很是防备,后来看他眉眼弯弯一天到晚笑嘻嘻的,又是帮她打开水,又是帮她照看小孩,自然也就放下防备心,两人聊了一整个车程,临下车前交换了电话号码,后又断断续续联系了半年,这半年里,章树时常到她的城市去找她,每次见她说的最多的话就是愿意替她分担带孩子的苦。
何令仪自从跟闻永利离婚后,自己一个人过了很艰难的几年,她不是没想过再找个依靠,但是她不敢,她人生中的树,然而章树并没有放弃,对她愈发的好,百般照顾,给母女二人在城里租了套干净整洁的两居室,闻葭上小学的事也是他一手操办的。如此又过了段时间,何令仪看看遍体鳞伤的自己,又看看稚气未脱的女儿,觉得自己无依无靠尚能过一辈子,但是女儿得有个完整的家,于是答应了章树的追求。
但是两个人没有领证,只是这么平和地在一起生活了三年,直到有一天,何令仪无意间发现章树其实早在老家一有一妻一子,也并非像他所说的一样有一份体面的工作,几年来每次的‘出差’都只不过是个幌子,只是他流转于不同城市之间跟不同女孩发生/关系的幌子。
那一天何令仪很平静,没有结束第一段感情时的歇斯底里,也没有发现枕边人第二副面孔的痛彻心扉,她只是很冷静地给闻葭穿好衣服,头也不回地带她离开了那套两居室。
闻葭至今还记得那天何令仪跟自己说了什么。
那天何令仪半蹲在她面前给她拉衣服拉链,她说,“以后不会再有人伤害我们了。”
那个时候的闻葭并不知道‘伤害’这两个字意味什么,在闻葭眼里,章树并没有打她也没有骂她,相反对她百般照顾体贴。
她想问,然而她看见了母亲眼眶中盈满的咸湿液体,她虽不理解,但也什么都没说,只是乖顺地抱住了母亲,点点头。
何令仪在独自抚养闻葭的路上走得很艰辛,但她给的爱很慷慨,给了闻葭自己所能给的最好的条件,把心血都倾注在抚养女儿上,从不跟闻葭哭穷、诉苦,抱怨,也从不跟闻葭提自己感情上的创伤。
闻葭从不觉得自己缺什么,因此也成长得很有底气,甚至觉得何令仪给的爱超过了许多完整的家庭。随着她一天天长大成人,儿时母亲受伤的一幕幕重新放映在她脑海里,她渐渐明白了当年离开两居室时母亲所说的‘伤害’究竟是指什么。
她开始体味母亲的感受,理解母亲的做法。
直到她过成年生日的那一晚,何令仪透过生日蛋糕上的熹微烛光,看向自己女儿:
“妈妈希望你一辈子也不要受感情的伤害,如果你幸福,哪怕不结婚不生子,妈妈也愿意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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