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的文章,也托人考究过他的学问,今年春闱必能高中,到时她就是官太太。
最重要的是他家人丁单薄,就他和一个长姐,姐姐早些年嫁给了一个卖货郎,如今随着丈夫天南海北的闯荡,等他们成了亲,既没有高堂要奉养,也无婆婆刁难、妯娌小姑歪缠,日子还不是她想怎么过就怎么过?
那些高门大户瞧着是好,可里面的污糟、勾心斗角一大堆,不说别的,只人际关系她就应付不来。
何况那些高门也不是你想攀就能攀的,若是以前,或许还可以,但如今……
顾如澜面露黯然。
齐婉婉要和离,撇开夫妻感情这些不谈,一旦失去齐国公府这个岳家的支撑,他的仕途必然会受到影响,说不定还要被调任地方。
去哪里不知道,但肯定没有京城好,所以他才这么急切的想给大女儿定下婚事。
一方面确实是她年纪到了,妹妹都已出嫁,姐姐却留在闺中,时日长了影响名声;另一方面,便是他想趁现在消息没传开,还能借国公府威势的时候,赶紧择定良婿,不然以后连这样的选择都没了。
可惜,他的这番慈父之心,顾玲珑是注定领会不到。或者说,领会了,她也不愿承认。
“我不管,反正我不嫁举人!”她砰地关上房门,将所有人都阻隔在门外,抵触的意愿显然易见。
顾如澜长长叹了口气,第一次后悔起当初的决定。
如果当年他不那么逃避,选择耐心的和齐婉婉沟通,以她的为人,即使不高兴,也不会反对他将女儿接来。那会玲珑又小,根本不记事,让婉婉抚养一段时间,多少也能培养出感情吧?
她还能受到良好的教养,不至于像现在这般……
顾如澜满脸怅然,隐隐透出灰败之色。事情发展至此,齐婉婉没错,两个女儿也没错,最大的错是他。
“老爷。”管家悄悄来到他身后,“宫里宣召……”
顾如澜一愣,下意识问:“是茉儿?”
“不是,是皇上……”
屋里动静消停了,不一会顾玲珑一边整理着稍乱的头发,一边打开门,“爹,我也想去。”
老道在屋顶上将一切尽收眼底,眉心几乎皱成疙瘩。
她就是双星伴月中的“月”吗?
同一时间的皇宫里
顾茉莉正在见一众官眷命妇,她本不想见,虽然众人都称呼她为皇后,但毕竟封后大典并未举行,严格来说,她还不是真正的皇后。
她更没打算行使皇后的职权,包括处理宫务、会见命妇。可奈何此次进宫的人里有齐婉婉和齐国公老夫人及世子夫人。
外祖母、舅母和亲生母亲都来了,她如何能不见。既然见了她们,又怎么能不见其他人?
总不能单独召见娘家人,将其他人拒之门外吧?
即便她不考虑自己,也要考虑考虑齐国公府在京城圈的位置,无论是遭人记恨还是排挤,都不是件好事。
想到这里,顾茉莉不由有些郁闷。
萧統就是故意的,故意不提前告诉她,先将齐婉婉她们召进宫,让她不得不见。
在属于皇后的宫殿里,见身有诰命的官眷和皇室亲眷,无异于间接在众人面前承认了她作为皇后的身份。
她再说自己不是皇后,倒是显得矫情了。
她撇过脸,缓缓吸了口气。宫人紧张的上前,“娘娘?”
生怕她有半分不如意。
“给您换杯普洱吧,才进上来的。”甘露更了解她,笑着将她跟前的龙井换了下去。
普洱能平心静气,还有安神的作用。
顾茉莉睐了她一眼,哭笑不得,知道她有意逗她,也没有拒绝。
宫人们手脚麻利,才说上普洱,不过须臾茶便上了来。浓烈的茶香传入众人鼻腔,不用细闻就知这定是顶级好茶。
再一瞧,随着茶上来的还有新鲜糕点,那缕缕的热气表明它们才从锅中出来不久,可惊异的是,每一样皆是最适宜普洱的搭配。
换普洱是临时起意,却能及时又恰当的上上这些……
那只能是宫人在时刻备着,防止她随时出现各种需求。
众人心中各有思量,静静注视着宫人的动作,端庄而谨慎。
在场只有一人目光焦灼又担忧。
齐婉婉细细打量着女儿,从头到脚,连一片衣角都不放过。
她未着皇后礼服,只一件家常衣裳,样式不起眼t,但那隐隐泛着光华的色泽却表明面料的不凡。衣袖、衣角和腰身处都用银丝勾勒了繁复的花纹,不仔细瞧根本发现不了,似乎还有意做了隐藏,不想叫人发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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