惊蛰过后树木才刚抽芽,牡丹还未盛开,这处同乐苑中此时多是明黄色的迎春花,不时随风飘落,漫天飞舞。
隽羽看着远处玩乐的民众和幼童,忽然想起了自己的府邸,她府里也有座东园,亭台楼阁的制式与这里颇有些相似之处,这早春时节的景色也差不离,她离开长安到洛京来,府邸里只有各处执事照例守着,想必是冷冷清清,倒把这春光辜负了。
她听圣人屠介绍说,这样的“同乐苑”城里还有五个,之所以设这么多,主要是为了避免民众大量聚集,同时也让所有人住所附近步行一刻钟内,都能有个散闷的去处。
皇城御园里的牡丹花种,据说也在各处同乐苑里移植培育了一些,省得城中民众还要像往年那样登名排队进皇城里看。
隽羽这日边走边看,在上元府众人共同治理下的新洛京,处处透着与旧朝截然不同的气度。
尽管在这次来之前,她也听群星说了不少洛京的现状,但听旁人转述总是不如亲身体会来得震撼,她不禁默默想着,这次揽下出访洛京的公务过来看看,果然是值得的。
隽羽来到洛京后的三天里,都在上元府众人轮流陪同下到各处观览,只有妊婋自那一晚与她谈过话后,再没露过面。
她想着妊婋大抵是因身世缘故仍在为难,所以也没有在观览时跟上元府的其她人过多打听,左右等到自己此行结束前的送行宴上,应该还能再见到她,到时候就能知道当日她们的谈话,是否会改变接下来中原局面的走向。
因隽羽在九霄阁还有不少要务,她这次到访洛京不能留太长时间,之前长安发来的国书中也有写到,隽羽预计会在洛京访问五日。
在洛京的五天一晃而过,上元府在隽羽离京前设了送行宴,这日在洛京的上元府众人都到了,隽羽事先已经知道有四位近期不在洛京,上元府里目前只有八个人在,但这日她来时却见席上只有七人,独不见妊婋的身影。
等隽羽落座后,千光照给她递了一封信函:“妊婋前日一早往南去了,来不及为你送行,托我代为致歉,她留下这封信,想请你转交给宸王。”
风落江皋
隽羽接过那封信,见信封上什么都没写,只有一个紫色蜡封,上面是妊婋的“寅”字印。
她也没有露出什么失望的表情,只朝千光照颔首一笑,将那封信收了起来。
晚间的送行宴如常举行,大家在席上说了些彼此间要时常往来的话语,隽羽也顺势邀请没去过宸国的几人择日往长安去坐坐,届时她必定倒履相迎。
因隽羽第二日的行程是一早出发,这夜的送行宴没有进行到很晚,不到二更天就散了。
转天一早,和当初接隽羽进城时一样,仍是圣人屠和鲜婞将她送到了西城门外,目送她的车子在春日艳阳中渐行渐远。
几日后,隽羽带着妊婋请她转交的那封信,走进了太极宫武德殿的东书房里。
伏兆见她回来,屏退了书房里的宫人,从大案后头站起身,拉着她走到旁边长榻上坐了,随手拿起中间榻桌上的茶壶倒了两盏茶。
“这是妊婋托我给殿下带回来的。”隽羽把那封信放到桌上。
伏兆坐下来拆开信封,抽出里面的信纸展开看去,映入眼帘的果然是满页张牙舞爪,但细看字形似乎又比从前工整不少,甚至带着自成一脉的笔锋,她不禁脱口而出:“这家伙私下里居然还练字呢?”
这几年她们与燕国的往来国书信件,都是千光照执笔写就的,之前妊婋来长安,至多也就是在会谈之后留下个签名,这还是头一回给她写这么长篇幅的信。
隽羽想了想:“听说她从皇城里取出了妊大家从前的墨宝文册,闲来誊抄练习,必定也有怀念之意吧。”
见隽羽提起妊婋的祖母妊辞,伏兆也想起了益州铁女寺大门上的匾额,那三个字也是妊辞的墨宝。
这座武禅寺在旧朝大范围整改比丘尼寺时,被广元公主保下来作为府上择选护卫之地,当年的住持称寺中旧匾年深墨褪,请广元公主另赐新匾,她答应后自己写了三张纸,均不满意,于是请了师傅妊辞来题,如今挂在铁女寺门前的大匾上,除了广元公主的记印外,还有一枚妊辞的私印。
那年益州公主府查抄的时候,府上收藏的文玩墨宝皆付之一炬,伏兆对母亲这位书法师傅的笔触,唯独熟悉的就是“铁女寺”这三个大字。
回想完寺中的匾额,再看手中妊婋这封信,字里行间还真能看出一点妊辞的风格。
伏兆这时才从头读起这封信,妊婋写的都是大白话,字虽多,但通篇读下来其实就说了两件事。
第一件是关于向昭国输送的马匹,妊婋在信中说,她们使团去年跟建康洽谈两地互通时,在马匹这项上,只确定了今年春日里交接的这一批,而并非是持续输送,她们今年春天将这批新种雄马送到南边后,还要看昭国那边的使用情况,再谈下一批,大概是要等到两年之后,也就是说,明后两年燕国将不会继续向昭国输送马匹。
紧接
耽美小说